第9章：魔纹初烙（1 / 1）
焚骨老魔手中那把边缘布满细密锯齿、闪烁着幽冷寒光的骨刀，带着浓烈的硫磺腥气，悬停在虞烬胸前仙骨剥离的巨大创口上方。他那双浑浊锐利的眼睛，死死盯着虞烬紧攥的左手，以及她因痛苦而紧绷、却依旧不肯彻底涣散的瞳孔。
“桀桀桀……小女娃，骨头够硬！”老魔狞笑着，骨刀刀尖如同毒蛇的信子，轻轻点在创口边缘尚未完全愈合的嫩肉上。
“呃！”尖锐冰冷的刺痛混合着旧伤被触碰的剧痛，让虞烬身体猛地一颤，冷汗瞬间浸透了残破的衣衫。她咬紧牙关，将即将冲出口的痛呼死死咽下，只余下压抑在喉咙深处的闷哼。
“忍着点，这才刚开始呢！”焚骨老魔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兴奋，“‘松骨’嘛……自然得把你这身碍事的旧‘架子’……先拆干净了！”
话音未落，那锯齿骨刀猛地刺入创口边缘的筋肉！并非切割，而是以一种极其刁钻、带着诡异震荡的角度，狠狠刮向深处残留的、早已断裂萎缩的仙骨根基！
“啊——！”这一次，虞烬再也无法抑制，凄厉的惨叫冲破喉咙，在灼热的洞窟中炸响，甚至盖过了引魔炉的咆哮！
那是一种深入骨髓、触及灵魂根源的剧痛！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刷，在她最脆弱的神魂深处狠狠刮擦！
残留的、属于天阙宗功法的最后一丝印记，在这锯齿的刮擦与震荡下，如同被强行剥离的鱼鳞，带着血肉与灵光，被硬生生剐了下来！
焚骨老魔动作粗暴而精准，骨刀每一次刮擦、每一次深入，都精准地落在那些残留的仙道根基节点上。
他的手法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，仿佛在剥离一件艺术品上多余的瑕疵。虞烬的身体在冰冷的石台上剧烈地抽搐、弹动，如同一条离水的鱼，被巨大的痛苦反复鞭笞。冷汗、血水和蚀骨寒泉残留的墨黑液体混合在一起，在她身下晕开一片污浊。
「杀了我……」
「不……不能死……」
「玄羲……这就是你想要的？！」
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拉扯。每一次骨刀刮过，都像要将她的灵魂撕碎。前世血阵中被活抽仙骨的记忆，与此刻的痛苦疯狂重叠，恨意与不甘如同岩浆在心底奔涌！就在这时，胸口紧贴的玉铃铛碎片，再次被这极致的痛苦和滔天的恨意所引动！
嗡！
一股比在蚀骨寒泉中更为清晰、更为灼热的暖流，骤然从碎片中涌出！它不再仅仅是维系心脉的星火，而是如同一条愤怒的岩浆之河，猛地冲入虞烬几乎被痛苦碾碎的经脉之中！
这突如其来的灼热暖流，与焚骨老魔骨刀带来的阴冷刮骨之痛，以及蚀骨寒泉残留的冰寒侵蚀之力，瞬间在她体内形成了三种截然相反、狂暴冲突的力量！
噗！
虞烬猛地喷出一口鲜血，血中竟夹杂着丝丝缕缕细微的冰晶和灼热的气泡！她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弦，皮肤下青筋暴突，血管仿佛要炸裂开来！这比单纯的刮骨之痛更恐怖百倍，是三种力量在她残破躯壳里疯狂厮杀、互相湮灭！
“哦？！”焚骨老魔动作猛地一顿，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，死死盯着虞烬胸前剧烈波动的区域和她口中喷出的异状血液，“果然！果然是这东西在作祟！好霸道的力量！竟能强行压制寒泉蚀力，甚至对抗老魔我的‘断灵刃’！哈哈！好！好宝贝！好‘材料’！”他非但没有停手，反而更加兴奋，骨刀刮擦的力道和频率骤然加剧！
“师父！她……她好像要炸了！”火童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，忍不住惊呼。他能感觉到虞烬体内那狂暴混乱、几乎要破体而出的能量乱流！
“炸？炸了最好！省得老魔我费力！”焚骨老魔狞笑，枯爪猛地凌空一抓！旁边引魔炉中一道最为精纯、颜色近乎深紫的魔焰被他强行抽引而出，化作一条狂暴的火蛇，瞬间缠绕上他手中的骨刀！
“引魔炉火种！给我烧！烧干净她那些该死的仙道残渣！看看这宝贝能不能护得住！”
他狂吼着，将缠绕着深紫魔焰的骨刀，狠狠刺向虞烬体内冲突最为激烈的核心区域——仙骨创口深处！
轰！
深紫魔焰如同跗骨之蛆，顺着骨刀侵入虞烬体内，瞬间点燃了她体内狂暴冲突的三种力量！那不是燃烧，而是爆炸！
虞烬的视野瞬间被无尽的紫黑色火焰充斥！她能清晰地“听到”自己体内传来细微的、如同琉璃碎裂般的声音——那是她本就濒临崩溃的经脉在魔焰焚烧下寸寸断裂！恐怖的灼烧感混合着刮骨的剧痛和冰寒的侵蚀，将她彻底拖入了无边炼狱！
她的惨叫戛然而止，仿佛声带都被这极致的痛苦烧穿，只剩下身体在石台上无意识的、剧烈的抽搐和痉挛，如同风中残烛。
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、身体即将化为飞灰的刹那——
嗡！
玉铃铛碎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！那光芒并非耀眼，而是带着一种深邃的、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暗金之色！一股难以言喻的、带着亘古苍茫气息的意志，如同沉睡的巨龙被惊醒，猛地从碎片中扩散开来！
这股意志并非温暖，而是带着一种君临天下、俯瞰众生的绝对冰冷与威严！它霸道地扫过虞烬体内肆虐的魔焰、寒泉蚀力和刮骨之力，所过之处，狂暴冲突的力量竟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，强行压缩、凝固！虽然痛苦依旧，但那种即将爆体而亡的毁灭感，竟被硬生生镇压了下去！
更让焚骨老魔瞳孔骤缩的是，当这股暗金意志扫过时，引魔炉中那缕被他抽出的深紫魔焰，竟如同遇到了天生的君王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，狂暴的气息瞬间收敛了大半！甚至…带上了一丝本能的敬畏？！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？！”焚骨老魔握着骨刀的手第一次出现了不易察觉的颤抖，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难以置信，“不是仙宝……绝不是！这……这是…魔渊源初的气息？！怎么可能在一个仙域女娃身上？！”
他猛地抬头，浑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层，投向魔宫最深处那无上意志所在的方向，一个惊骇的念头不可遏制地升起：「难道……尊上他……早就知道？！」
……
永烬魔宫，观星台。
这里并非露天，而是位于魔宫最高处一座由整块黑色水晶构筑的穹顶大殿内。穹顶并非实体，而是流动着无数星辰光影的深邃黑暗，仿佛将一片微缩的宇宙星空囊括其中。
玄羲并未端坐于王座，而是随意地负手立于一片流动的星图之前。他一身玄衣，几乎与背景的深邃融为一体，唯有那双血色的眼眸，在幽暗的光线下，如同两轮沉浮的血月，冷漠地映照着星图的变幻。
幽瞳如同真正的影子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数步之外，宽大的斗篷垂落，没有一丝气息外泄。他手中并未托着水晶球，但兜帽下那无形的目光，却仿佛能穿透空间的阻隔，清晰地映照出焚骨窟深处正在发生的一切。
“引魔炉火种入体……焚骨这老疯子，下手还是这般没轻没重。”幽瞳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，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。
玄羲血眸微动，视线并未从星图上移开，声音低沉而漠然：“痛苦，是剔除杂质最快的磨刀石。她需要这个。”他的目光落在星图一角，那里代表魔渊核心的区域，正翻涌着比别处更加浓烈、更加不祥的暗红色光芒。
“玉铃碎片的力量，被极致痛苦与恨意引动了更深一层。”幽瞳继续道，“引魔炉火种……出现了臣服迹象。焚骨似乎……被吓到了。”他的语气依旧平淡，却点出了关键。
玄羲的嘴角，几不可查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，冰冷而深邃：“本座的东西，自然该如此。”
他的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，那片翻涌的暗红魔渊区域，光芒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下去了一丝，但很快又更加汹涌地反弹起来，如同被激怒的凶兽。
“渊烬核心的躁动……更强烈了。”幽瞳陈述道，“与碎片异动的呼应，比之前清晰了数倍。这女娃……是钥匙，还是引信？”
玄羲没有回答。血色的眼眸深处，倒映着星图中那汹涌的暗红，以及……焚骨窟石台上那道在暗金光晕笼罩下、承受着无边痛苦却依旧未曾彻底崩溃的单薄身影。
“看着她。”玄羲的声音听不出喜怒，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，“本座倒要看看，这块‘磨刀石’……能把她磨成何等模样。”
幽瞳微微颔首，身影如同融入流动的星光，无声无息地淡去。
……
焚骨窟内。
那暗金色的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，重新缩回玉铃铛碎片之中。但它带来的镇压效果却并未完全消失。虞烬体内狂暴冲突的力量虽然依旧存在，却诡异地维持在了一个极度痛苦、却不再致命爆发的临界点上。
焚骨老魔握着骨刀，枯瘦的手背上青筋毕露，眼神复杂地盯着虞烬胸口，充满了忌惮、狂热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。引魔炉火种传来的那丝臣服与敬畏感，让他这种浸淫魔道多年的老怪物都感到心惊肉跳。
“师父……还……还继续吗？”火童小心翼翼地问道，看着石台上如同从血水里捞出来、气息微弱到极点的虞烬。
焚骨老魔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，最终，那残忍的狂热再次压过了忌惮。他猛地将骨刀从虞烬创口中抽出，带出一溜黑色的血珠和细微的冰火碎屑。
“继续？当然继续！”他低吼道，声音带着一种被冒犯般的恼怒，“尊上送来的‘材料’，老魔我还治不了她了？！”
他枯爪猛地拍向旁边一个石槽，里面盛放着粘稠如浆、散发着浓郁硫磺和血腥气息的暗红色液体——那是用各种魔兽精血、深渊矿石熔液和引魔炉灰烬混合而成的“魔髓”！
“火童！取‘蚀心针’来！蘸上魔髓！”焚骨老魔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，“仙道根基已断，旧骨已‘松’！现在……该给她打上我魔域的烙印了！我倒要看看，是她的宝贝硬，还是老魔我的‘蚀心魔纹’更狠！”
火童打了个寒颤，不敢怠慢，连忙从一个布满禁制的石盒中取出一把细如牛毛、通体漆黑、闪烁着诡异幽芒的长针。
焚骨老魔接过蚀心针，毫不犹豫地将其深深浸入粘稠的魔髓之中。针尖瞬间吸饱了暗红色的液体，散发出更加阴邪的气息。他枯瘦的手指快如闪电，带着某种古老而邪恶的韵律，将蘸满魔髓的蚀心针，狠狠刺向虞烬身体各处——眉心、心口、丹田、四肢关节…乃至仙骨创口深处！
每一针刺入，都精准地落在经脉节点、窍穴核心！魔髓如同活物，顺着针尖疯狂涌入虞烬体内，所过之处，带来的是比刮骨更甚的、如同万蚁噬心般的钻心剧痛！这痛苦不仅仅是作用于肉体，更仿佛直接烙印在灵魂之上！
“呃啊——！”虞烬的身体再次剧烈地弹动起来，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。魔髓入体，疯狂地侵蚀着她残存的灵力，同时带着一种霸道的意志，强行在她断裂的经脉、枯萎的丹田、乃至灵魂深处，烙印下扭曲、邪异、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红色魔纹！
每一道魔纹的成形，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般的痛苦。然而，就在这无边的痛苦中，虞烬那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，却陡然升起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异常清晰的感应——她仿佛“看到”了自己体内那些正在成形的、带着硫磺与血腥气息的魔纹！
不是用眼睛看，而是用某种被强行拓宽、被痛苦锤炼后的奇异感知！
「魔纹……这就是……魔域的力量根基？」一个念头在无尽痛苦中顽强地闪现，「玄羲……你要的……就是这个烙印吗？」
焚骨老魔全神贯注，枯爪翻飞，一根根蚀心针带着魔髓，不断刺入虞烬体内。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魔纹成形的轨迹，看着它们在玉铃铛碎片散发的暗金光晕边缘艰难地蔓延、扭曲、稳固……两者的力量在虞烬体内再次形成了微妙的对抗与平衡。
“成了！”最后一针刺入虞烬眉心，一道最为复杂、如同荆棘缠绕魔眼的暗红魔纹瞬间烙印完成！焚骨老魔猛地收手，长长吐出一口带着硫磺味的浊气，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，却又充满了病态的满足。
石台上，虞烬彻底停止了挣扎。她静静地躺在那里，浑身布满了狰狞蠕动的暗红魔纹，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，身体却不再抽搐。极致的痛苦似乎已经麻木了她的神经。只有那双紧闭的眼皮下，眼球在剧烈地颤动，显示着她的意识并未沉沦。
引魔炉的幽蓝魔焰依旧在疯狂跳跃，将石台上那道布满魔纹、如同被献祭的残凰般的身影，映照得诡异而妖冶。
焚骨老魔喘着粗气，看着昏迷的虞烬，浑浊的眼中光芒闪烁不定，最终化为一声低沉的、带着复杂情绪的嘶哑低语：
“活下来了……小丫头……你的地狱……才刚刚开始呢……”
他挥了挥手，对火童道：“把她扔到‘余烬坑’去！让地火余温烤着！能不能熬过这魔纹初烙的反噬…看她自己的命数了！”
火童和另一名学徒连忙上前，小心翼翼地将浑身滚烫、魔纹隐现的虞烬抬起，拖向熔池边缘一个温度稍低、堆满了灼热灰烬和碎骨的深坑。
焚骨窟深处，只剩下熔炉的咆哮和焚骨老魔盯着余烬坑方向、那若有所思的浑浊目光。 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