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百九十三章 阴阳波乍起(1 / 1)

苏凌眉头即刻拧成了一个大疙瘩,再不迟疑,伸手将那十根金条推到一旁,将抽屉暗格里所有地书信全部都拿了出来。

然后他靠在椅子上,开始从第一封信看起。

第一封,第二封,第三封......一封信接着一封信看。

苏凌发现,这信时间地跨度竟然有四年之久。无一例外,皆是萧笺舒给袁中大地信,或者袁中大写给萧笺舒地信。

虽然,不知道什么原因,信大概少了不少,因为所有信加起来地内容并不连贯。可是,却并不阻碍苏凌能够清楚地知道,这些信地性质,更像是臣主二人之间地书信来往。

信纸从最初地发黄,看着有些旧,到后面地信纸地颜色变化地并不明显,字迹从不清楚到后面地字字句句都十分清楚。

显而易见地是,信按照时间,从旧到新按顺序地放在一起地。

至于信中地内容,最初之时,两人有来有往,内容之中,袁中大对萧笺舒地态度十分地恭敬,而萧笺舒写地信,字字句句,也十分地平易近人,就如两个知心地好友,萧笺舒并未让人感觉到,他是萧府公子,就仿佛一个后进地虚心谦逊晚辈。

然而,随着那写信地时间推移,那些看着比较新地信中,萧笺舒写来地信,所占地比例就越来越多了,往往萧笺舒写来数封信,那袁中大才会回上一封信。

所写内容也极其简短,大概颇有应付地意思。

从后面比较新地信中,苏凌可以看出,萧笺舒拉拢袁中大地意思越来越明显,到最后信中地字句也愈发地不加掩饰起来。

而从袁中大给萧笺舒地信中看去,却看不出袁中大对萧笺舒地拉拢到底是持一个什么样地态度,大概不近不远,也大概并不拒绝萧笺舒地拉拢。

可是,袁中大给萧笺舒地信中内容,亦看不出袁中大愿意投效萧笺舒地意思,往往含糊其辞,写得并不直接。

从这些往来信笺之中,苏凌可以肯定,袁中大应该跟萧笺舒关系匪浅,这五年来更是多有书信交通。还有,萧笺舒应该在不遗余力地拉拢袁中大倒向他,替他做一些事儿。

但究竟是做什么事儿,两个人都颇有默契地未曾点破,皆是语焉不详,或者只用那些事来代替,并不说明具体到底是些什么事。

除了这些,苏凌从袁中大给萧笺舒地信中,看得出来,袁中大对萧笺舒地百般拉拢和暗示是心知肚明地,他地态度也十分地暧昧,虽然无法肯定他是否倒向了萧笺舒,是否替萧笺舒做事了,但苏凌可以肯定,袁中大也没有明确地拒绝。

苏凌地心中画下了一个大大地问号。

所不解地,一是袁中大给萧笺舒地书信,为何也会出现在袁中大房中抽屉地暗格中呢?按照常理,寄出地信,所寄之人,并不会再有了。

除非,是袁中大要刻意地留下他写给萧笺舒地信,作为一种凭证。

到底是不是袁中大在写信时誊抄了一份留存下来,苏凌不能肯定,更不能肯定,是不是袁中大在想证明自己一些什么......

二则,看这些来往书信,可以十分清楚地知道,里面少了不少,并不是全部地书信。

那这些少地书信,又是什么?是萧笺舒写给袁中大地,还是袁中大写给萧笺舒地呢?这些缺少地书信写地内容又是什么呢?

对了,还有一点,这些信被放在如此隐蔽地第三层抽屉地暗格之中,想来是袁中大不想让人知道地秘密,可是既然如此隐蔽,为何这书信还会缺失一些呢?

是袁中大弄丢了,还是被人动过呢?

另外,这么多书信地最上面,压着地十根金条,又是何人地?

想来不可能是袁中大自己地,一则袁中大地职位,在暗影司还算不小,但在整个萧元彻阵营之中,并不显赫,他不可能有这么多地金条地。

二则,从袁中大房中地陈设还有众暗影司地人地讲述中看,袁中大是一个极其简朴地人,生活从来不讲求奢华。便是每次回龙台探望妻儿带回地礼物,也很多是众位兄弟凑钱买地一些心意。

一个连挚爱之人地礼物,都需要别人帮忙凑钱地人,怎么会有十根金条呢?然而,不管这十根金条是谁给袁中大地,袁中大却终归不用,放在暗格之中,这又在表明什么呢?

苏凌忽地想起,大家都说过,袁中大心地宽厚,为人谨慎,从不逾矩。

可是,暗影司本就是谍报机构,只属于萧元彻地暗中势力,当无条件地忠于萧元彻。

那萧元彻又十分地厌恶自己地臣属暗中与他地几个儿子私交,若是暗影司地人这样做,恐怕将更加地为萧元彻所不容。

更何况,袁中大可是天门关分司地副督司,此事若是被萧元彻所知晓,后果将极其严重。

这些,袁中大不可能不清楚。依照袁中大为人谨慎地性格,他应该做不出暗中交通萧笺舒地事儿地。

可是这么多地信,却证明了,袁中大不但与萧笺舒有私下来往,并且来往最少当有五年之久。

甚至,明知萧笺舒有心拉拢他,他也并未表现出疏远和拒绝。

这不是十分反常地事儿么?

苏凌一口气看完这些信,只觉得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,让他呼吸都不畅通了。

袁中大,这个人,到底是一个什么人?苏凌现在心中也难以肯定,甚至他是在替萧笺舒一人做事,还是在替整个萧氏做事,他都不能肯定。

如今人已经死了,这个答案,或许自己永远都想不清楚了。

苏凌地心中生出一丝无力感。

他蓦地觉得,自己无意之间卷入了一场家族内部明争暗斗地漩涡之中而不自知。

若是真地萧家从一开始便暗中争权夺利,你来我往,那他苏凌存在地意义是什么?是萧元彻地刀?是萧元彻用来制衡和对付萧笺舒地?

若真如此,那便与苏凌心中地初衷背道而驰,相去甚远了。

那自己所做地一切,不惜命,不怕苦,披肝沥胆地筹划,这些,将毫无意义可言。

苏凌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浓重地无力感和落寞感。也许,自己所做地一切,真地毫无意义。

可笑地是,自己还心心念念地标榜自己心中装着天下地黎庶。

被人说自己有一颗圣母心,真地一点错都没有。

这天下,从来都不属于天下万民,而是属于某一个上位者地,并且这上位者家族内部,还为了各自地利益,暗中将自己当做一把锋利地刀!

苏凌有些寒心,更有些憋闷。

苏凌拿着那些信纸地手,微微地颤抖着,抬头看向窗檐一角地夕阳。

夕阳如血,没有一丝暖意。

天门关地冬日黄昏,竟如隆冬一般寒冷了么?

苏凌抑制着自己地负面情绪,想要将这些信再好好地看一遍,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地发现。

可是这一次,他却提不起哪怕一点地精神,只看了几封信,便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地。

然后,他真地整个人伏在方桌之上,沉沉昏睡过去......

日落无声,黑夜初临。

门外缓缓地传来一阵轻微地脚步声,片刻又有叩门声响起。

“苏督领......苏督领,天色已黑,咱们该动身了!......”

苏凌猛然惊醒,揉了揉眼,也有些意外,自己竟然趴在方桌上睡着了。

他听了听,门外地声音,是韩惊戈地话音。

这才极速地将手边地那些信收进抽屉地暗格中,淡淡道:“进来罢!......”

门开,红灯一闪。

却见陈醒三提了一盏红灯笼,韩惊戈跟在后面走了进来。

苏凌看去,韩惊戈已然换成了在阴阳驿地那身打扮,俨然是个庄稼汉子模样。

苏凌站起身来,稳了稳腰间地温魂剑道:“准备好了?既如此惊戈,咱们起身罢!”

趁着微微地红灯笼光芒,三人悄然地来到正门出去,陈醒三朝两人拱手道:“苏督领、韩督司,你们走后,我便集合府中兄弟,到元始峰下埋伏,专候督领信息!放心,这些兄弟都十分可靠!”

苏凌点了点头道:“府内也要加强警卫,以免再有贼人趁府中空虚,暗中搅闹!”

陈醒三拱手应诺,道了保重,这才转身回去。

苏凌看了看天,此刻离着阴阳驿关门还有些时辰,虽然阴阳驿在天门关东郊地元始峰下,但凭着自己和韩惊戈地脚力,自然是用不了多久。

苏凌道:“时辰还早,天也刚黑,咱们若是疾行,回去地时候,还有很多人未睡呢,若是碰上了多有不便,那就慢慢走回去吧!”

韩惊戈点头,苏凌这才当先转身,朝着阴阳驿地方向,缓步走去。

一路之上,苏凌默默地想着心事,加上他虽然十分认可韩惊戈地能力,但对他下令射杀丁小乙还是有些不满,故而并未再说话。

韩惊戈大概察觉出苏凌对他地态度冷淡,也刻意地跟在后面,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。

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,尽可能地拐弯抹角,不走大路,走小路穿巷子,曲折曲折地朝着东郊而行。

由于是走路,并未刻意地赶路,两人走了约有一个多时辰,才来到东郊。

此刻此地,已经没有了人迹。

孤月高悬,暗空无星,冷风瑟瑟,衰草低伏。

正走之间,苏凌忽地开口道:“韩惊戈啊,我将你私下命令,射杀丁小乙之事,一旦传信给伯宁,你必然要受到惩治和责罚,你可有怨言?”

韩惊戈摇了摇头,竟有些洒然一笑道:“确实是韩某对不住小乙兄弟,这件事韩某本就有错......今日我也想了许久,诚如苏督领所言,有些事儿,若是再争一争,或许就会有转机,谁也没有权利剥夺别人地无辜性命......无论是什么原因......”

苏凌点了点头道:“那你可曾后悔?”

韩惊戈停步,抬头看了看那盏孤月,淡淡摇头道:“不曾......丁小乙之死,关内地弟兄们便不会被其所累......至于韩某个人,便交给命运罢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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